章节目录 第69章《决死之河》(下)(1 / 2)

作品:《血日孤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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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《决死之河》(下)(第1/2页)

冰冷!

刺骨的冰冷像千万根钢针,瞬间扎透了皮肤、肌肉、骨骼,狠狠攮进五脏六腑里!熊淍整个人没入水中的刹那,意识几乎被这极致的寒冷冲散。他本能地想要吸气,冰冷的河水却猛地灌入口鼻,呛得他胸腔炸裂般疼痛!

不能呼吸!

不能慌!

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。熊淍死死咬住牙关,强迫自己放松身体,任由湍急的水流裹挟着向前冲去。他勉强睁开眼,眼前是一片混沌的黑暗,只有偶尔从水面上透下的、岩缝里漏出的极其微弱的光斑,像鬼火一样一闪即逝。

暗河比他想象得还要凶险。

水流不仅湍急,而且毫无规律。时而将他狠狠砸向左侧的岩壁,时而又猛地卷向右侧的礁石丛。他只能拼命扭动身体,避开那些在黑暗中如同獠牙般突出的岩石。肩膀、后背、大腿……不知道撞了多少下,火辣辣地疼,好在骨头似乎没断。

肺里的空气在迅速消耗。

必须上去换气!

熊淍手脚并用,拼命向上划水。可水流太急了,他刚冒头,还没吸到半口气,一个浪头打过来,又把他狠狠按回水下!冰水再次灌入,呛得他眼前发黑!

不行!这样下去,不等被淹死,也得先被呛死!

他强迫自己冷静,再次睁眼观察。头顶上方不远处,似乎有一片相对平缓的水域,那里的岩顶也更高一些。赌一把!

熊淍铆足了全身力气,朝着那个方向奋力游去。水流依旧汹涌,每一次划水都像是逆着千斤重担。肩膀的伤口裂开了,温热的血渗出来,瞬间被冰冷的河水稀释冲散。肺疼得像是要炸开,眼前开始出现模糊的白点。

近了……更近了……

就在他几乎力竭的瞬间,终于冲出了那片最湍急的水域!

“咳!咳咳咳!”

熊淍猛地冒出水面,张大嘴疯狂吸气。冰冷的空气涌入肺部,带着水腥气和岩洞特有的霉味,却让他如同重获新生。他扒住一块突出水面的礁石,剧烈地咳嗽着,吐出呛进去的河水,喉咙里全是血腥味。

暂时安全了。

这里是一处相对宽阔的河湾,水流平缓了许多。头顶的岩壁高高拱起,离水面约有两三丈,岩缝里透下几缕极其微弱的、不知来源的幽光,勉强照亮了这一小片水域。

熊淍喘息着,环顾四周。河湾一侧是光滑陡峭的岩壁,另一侧则是一片乱石滩,碎石一直延伸到黑暗深处,不知通向哪里。

他咬着牙,挣扎着爬上乱石滩。碎石硌得生疼,冰冷刺骨。一离开水面,寒意更是变本加厉地袭来,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,像一层冰壳。他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,牙齿咯咯打颤。

不能停。停下来,就算不冻死,追兵也可能顺着河找下来。

熊淍撑着站起身,每动一下,浑身都像散架般疼痛。他撕下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摆,草草包扎了一下肩膀上最深的伤口。血暂时止住了,但寒意正一点点侵蚀着他的体力和神智。

他看向暗河的下游。河水在这里拐了个弯,重新没入更加深沉的黑暗之中,水声沉闷,仿佛巨兽的低吼。师父留下的草图到此为止,只标注了一句:“暗河出口,应在下游三十里外,沧浪江畔。”

三十里。

在这样冰冷湍急的地下河中漂流三十里。

生还的希望,不到三成。

可回头?

回头是王府,是无数守卫,是暗河的杀手,是死路一条。

没有选择。

熊淍苦笑一声,抹了把脸上的水。水很冷,可他的眼神更冷。他走到水边,蹲下身,想再喝口水润润干得冒烟的喉咙。

水面倒映出他此刻的模样。

乱发贴在苍白的脸上,额角还有未干的血迹。嘴唇冻得青紫,眼眶深陷,眼睛里布满了血丝,可那瞳孔深处,却燃着两点不肯熄灭的火。

像极了……濒死的野兽。

不。

不是野兽。

是复仇的鬼。

他掬起一捧水,刚要喝,动作却猛地僵住!

水面的倒影里……不止他一个人!

在他身后那片乱石滩的阴影里,不知何时,无声无息地,多出了一道模糊的身影!

熊淍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!寒意顺着脊椎蹿上头顶,比河水更冷!

他没有立刻回头。

水面倒影模糊,看不清那人的具体样貌,只能看出个子不高,身形有些佝偻,像是个老人。他就站在那里,一动不动,仿佛已经站了很久,融入了那片黑暗。

是追兵?

不像。王府的守卫或暗河的杀手,不会这样悄无声息地接近,更不会站在那里不动。

是这地下暗河里的……其他东西?

熊淍缓缓放下手,身体保持着半蹲的姿势,每一根神经都绷到了极致。右手悄无声息地摸向腰后——那里别着一把用布条缠住的、从王府守卫身上夺来的短刀。

“咳咳……”

一声苍老的、干涩的咳嗽声,突然从身后传来。

熊淍瞳孔骤缩!

不是幻觉!

他猛地转身,同时身体向后疾退两步,短刀已经握在手中,刀尖对准了那片阴影!

“谁?!”

声音嘶哑,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。

阴影里,那道佝偻的身影动了动,缓缓向前挪了两步,走进了岩缝漏下的微弱幽光中。

确实是个老人。

很老很老的老人。头发稀疏灰白,乱糟糟地披散着,遮住了大半张脸。身上裹着一件看不清原本颜色的、破烂得几乎无法蔽体的袍子,赤着脚,脚上全是厚厚的污垢和老茧。他手里拄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木棍,走起路来颤巍巍的,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。

但熊淍丝毫不敢放松警惕。

能在这王府地下暗河深处出现的,绝不可能是普通老人!

“娃子……”老人开口了,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,却奇异地带着一种……平和?“别紧张。老头子我,没恶意。”

熊淍紧盯着他,刀尖纹丝不动。“你是谁?怎么会在这里?”

“我?”老人低低笑了两声,笑声干涩,“我是谁……我自己都快忘了。至于为什么在这里……”他抬起头,幽光勉强照亮了他的脸。那是一张布满深刻皱纹和污渍的脸,眼眶深陷,眼珠浑浊,可当他的目光落在熊淍脸上时,熊淍却莫名感到一阵心悸。

那目光……太清醒了。清醒得不像个沦落至此的老人。

“这里,是我的家啊。”老人轻声说,语气里听不出悲喜,“住了很多很多年了。久到……外面的太阳是什么样子,都快记不清喽。”

家?

熊淍心中一凛,难道这老人是王府囚禁在这地底的……

“你从上面下来的?”老人用木棍指了指头顶,那是王府的方向,“能从那条路活着闯到这里,娃子,你不简单。身上带着血仇吧?眼神跟要吃人似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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